尚书房。
除了皇帝与长平侯,再无他人。
“侯爷,朕知你为大乾一生戎马,落下了不少病痛。但如今戎狄人来犯,关乎大乾生死安危,西北军自是少得不侯爷的。”
皇帝放软了口气,颇有点当年还是太子时的谦逊模样。
“两位少将军战死沙场,朕也颇为痛心。若是两位少将军在,朕又如何忍心让侯爷拖着病身子驻守西北。
如今东部海寇未除,燕州那边,镇北侯又蠢蠢欲动,朕真正能倚仗的也就只有老侯爷了。
想当初,朕刚接手国事,内忧外患,是侯爷为朕殚精竭虑。朕是一刻也不敢忘。
朕知道,有侯爷在,才能保大乾西北的长治久安,有侯爷在......”
皇上把姿态放得很低,还与长平侯打起了感情牌。
一番情真意切的回首,说得他自己都挺感动的。
“皇上,臣这些年在西北,不怎么回京。但也知道,这些年朝中参臣的折子不少。
他们私底下叫臣西北王。提督三府,领兵十万,就算是当年最受先帝信任的端王也没臣如今之权势。
臣,是真不想要这个权势。
说臣是西北王,那不就是说臣有谋反之心。
臣不想为大乾征战了一辈子,折了两个儿子,最终还落个被群臣和皇上猜忌的结局。
皇上,”长平侯颤颤巍巍跪下来,“就给臣一条活路吧。臣不想到老了,还落个叛臣的结局。”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平侯,他大概知道长平侯要的是什么了。
而且,这么直白地说他这个皇帝猜忌,想来在西北军的动作也被长平侯给发现。
不,应该是这老家伙回京前就早有准备。
他已经落了下成。
此刻,留给他的选择不多了。
如果长平侯不回军中,可以想见,戎狄人兵临城下,最坏的结果是西北军放任戎狄人一路杀过来,死伤多少人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镇北侯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镇北侯既然敢抗旨,还放任小妾和儿子逃离,那就已有不臣之心。
西北战事起,镇北侯若再挥师南下,大乾怕是有亡国之险。
他扶了长平侯起来,又说了些好话,这才让人送长平侯出宫。
姚太傅早在尚书房外等着,只是皇帝此刻没有心情见任何人。
第二天一早,参长平侯的折子就已经堆成了山。
皇帝看了几封折子,越看越火大,最终把那些折子都给掀翻在地。
“皇上,太傅和姚尚书求见!”
福满小心禀报,目光落在散落的那些折子上。
皇帝喝了口茶,压下心中怒火,“让他们进来。”
福满赶紧收拾起地上的折子,这才出去请了姚家父子。
姚太傅能说什么,皇帝大概猜到一些。
姚太傅与长平侯不对付,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姚太傅都不下手,那就真不是姚太傅。
“太傅先看看这些折子。”
姚太傅拿过一封奏折翻开,匆匆扫了一遍,又拿了下一封,内容都差不多。
“太傅怎么说?”皇帝的口气很差。
“皇上,臣与长平侯相识多年,也算知其为人。若说老侯爷有不臣之心,简直就是胡说。
老侯爷领十万大军驻守西北多年,真要动什么心思,早就动了。
这些人,应该是昨日见长平侯说话过激了些,便有所误会。
这武将嘛,原也与文臣不同,更何况还是统兵多年的长平侯。”
皇帝多少有点意外姚太傅这番话。
“难得,太傅还能替长平侯说话。”
“皇上,臣与老侯爷从前虽有些政见不同,但都是为了公事,并无私人恩怨。
我们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有些政见不和,也实属正常。但老侯爷是什么样的人,臣还是知道的。”
姚太傅一反常态,皇帝心里虽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看向姚尚书。
“刑部有结果了?”
姚尚书一躬身,双手递上早就写好的折子。
皇帝拿过去翻了翻,但没有细看,便把折子放在一边。
“你说说吧!”
“回皇上,镇北侯参端王府私养战马一事,确有其事。大概十年前,端王府就在燕州附近的草场开始养战马。
每年草场都有几千上万匹战马售出,一部分卖去了各州府,一部分卖去了周边邻国。
最近一次售卖是四千匹战马,买下这些战马的是西北的一位商人。
据臣查知,这位商人其实也是代别人买马。”
“代谁?”提到西北,其实皇帝已然想到了长平侯。
“是长平侯!”
老子替长平侯说话,儿子立马就把端王府卖战马的事落在了长平侯的头上。
不管真与假,皇帝此刻其实都很难不怀疑他们父子的居心。
“长平侯买战马作甚?西北军的战马皆由太仆寺管理,若有损伤,或是战马老弱,西北军只需按时上报,太仆寺便会依制补充。”姚太傅一副不解的样子。
“皇上,臣也询问太仆寺卿,每年西北军都有添补战马,笔笔记录在册,也对应西北军目前的骑兵数量。
新添的四千匹战马,大概是老侯爷觉得骑兵战力不够,所以才......”
姚尚书的言下之意是,西北军这一次就添了四千骑兵。这是知道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不知道多少。
光骑兵就添了四千,步兵呢?
或许现在的西北军根本不只十万人,可能十几万,甚至更多。
“前些年,西北战事不断,朝廷在西北的军费开支很大。这才造成如今国库无钱。若......”
姚尚书停顿了一下,“臣未曾去西北军中查证,猜测的话,不敢在皇上面前说。
不过,如今戎狄人来犯,一场仗打下来,怕是又得是一大笔钱。
这个案子,关乎端王,也关乎长平侯,二位都是朝之重臣,臣也恐这些调查有误,还请皇上应允,允臣询问端王与长平侯。”
姚尚书跪了下来。
自从镇北侯把端王府抛出来,皇帝未曾召见过端王府的任何人。
端王府也未有人进宫陈情,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皇帝是知道端王妃的,能让她这么坐得住,这件事就一定不简单。
所以,他也只让刑部去查这件事,但不许刑部的人去打扰那二位。
“皇上,臣没有别的意思。这件事,到底他们二位才是当事人,臣不想因臣调查不清 ,坏了二位的名声。
但事情既然出了,就一定得有个结果,也好还二位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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