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对沈炼而言，难得地清闲下来。
学院的重建和权力交接有专人负责，伤员们也在稳步恢复，似乎没什么需要他立刻去拼命的事情。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单人宿舍里，适应和熟悉着六道之躯和双眼轮回眼带来的全新力量。偶尔，他会去一个地方——地下深处的“保险柜”。
赫尔佐格的精神防线，比沈炼预想的还要坚韧一些。但再坚韧的堤坝，也经不住持续不断的海浪冲刷。
沈炼每隔一两天就会去“看望”他一次。
过程很简单。他站在维生舱前，轮回眼紫光微微一闪，精神力量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再次切入赫尔佐格那已经千疮百识的意识世界。
不需要再重新构建复杂的酷刑场景。上一次的“月读·酷刑循环”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模板，就像一段被刻录好的、无比真实的噩梦录像带。沈炼要做的，只是按下“播放”键。
于是，在那个只有赫尔佐格能“享受”的精神牢笼里，剥皮、抽筋、炮烙……各种花样翻新的痛苦再次无限循环。
每次沈炼离开时，维生舱里的赫尔佐格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被冷汗和维生液浸透，眼神涣散，口角流涎，身体不受控制地间歇性抽搐，彻底昏死过去。
然后，就是研究部的人上场了。
这些穿着白大褂的科学狂人，会趁着赫尔佐格精神濒临崩溃、意识模糊的宝贵窗口期，用各种精心设计的问题进行拷问。
起初，赫尔佐格还能咬着牙，用残存的意志力挤出几个恶毒的诅咒。
但在经历了三次、四次……记不清第几次的“月读酷刑一日游”后，他的抵抗终于开始瓦解。
求生的本能，逃避那无尽痛苦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吐露一些东西。
关于他在西伯利亚冰原下的秘密实验室，关于他对白王血裔多年的研究数据，关于他如何利用邦达列夫的身份潜入蛇岐八家，关于猛鬼众的残余势力分布，甚至是一些他对龙族历史的独特见解和猜测……
这些信息真真假假，零碎不堪，需要研究人员花费大量精力去甄别、验证。但毫无疑问，每一个从他那张破碎嘴里挤出的音节，都蕴含着极高的价值。
研究部的负责人每次看到沈炼，脸上都笑开了花，仿佛沈炼是什么人形自走吐真剂发射器。
沈炼对此没什么感觉。对他而言，这只是清理垃圾的必要步骤，顺便帮学院一点小忙。
除了定点去“拷问”赫尔佐格，沈炼偶尔也会去看看路明非。
绘梨衣的病房几乎成了路明非的第二个宿舍。这衰仔这次是铁了心，除了被芬格尔强行拖去上几节必修课，并且大概率在课堂上继续神游天外，惦记着病房里的人，其他时间几乎都耗在了这里。
沈炼推门进去的时候，常常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绘梨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颜恬淡，呼吸均匀。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长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梁上投下细小的光斑。
路明非则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有时候是在发呆，有时候会拿着本漫画书或者游戏杂志胡乱翻着，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侧着头，默默地看着绘梨衣。
他看起来比刚从东京回来时更瘦了些，头发依旧乱得像鸟窝，校服也皱巴巴的。但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点怯懦或吐槽欲望的眼睛里，此刻却有一种异常的专注和安静。
沈炼走过去，照例会用轮回眼和一丝查克拉检查一下绘梨衣的状态。
“她怎么样？老沈？”路明非每次都会紧张地问，哪怕沈炼昨天、前天都给过同样的答案。
“很好。”沈炼言简意赅，“龙血稳定，身体机能恢复得不错，精神层面的损耗也快补回来了。应该……就这几天会醒。”
这不是安慰。以他如今的感知，能清晰地把握到绘梨衣体内那蓬勃的生机和逐渐变得活跃的精神波动。苏醒，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沈炼肯定的答复，路明非才会松一口气，然后继续他那望夫石般的守护。
有一次，沈炼还在病房外遇到了楚子航。
师兄依旧是那副冷面杀胚的样子，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裤，手里却提着一个与他气质极其不符的、印着卡通猫咪图案的保温桶。
“夏弥炖的汤。”楚子航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零点几个百分点，“她说给路明非和绘梨衣补补。”
沈炼点了点头，没多问。他知道楚子航从东京回来后，大部分课余时间都陪着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女朋友”夏弥。两人一个面瘫一个活宝，组合在一起倒是意外地和谐。
楚子航进去放下汤，和路明非说了两句话，主要是路明非在絮叨，楚子航在听，然后就出来了。
两人并肩在医疗中心的走廊里走了一段。
“师兄最近很忙？”沈炼随口问。
“陪夏弥。”楚子航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直接，“她……有点黏人。”
沈炼似乎从这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纵容。看来即使是杀胚师兄，也难逃恋爱魔咒。
“挺好。”沈炼评价道。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
走到岔路口，两人分开。楚子航要去藏书阁，沈炼则打算回宿舍继续研究轮回眼的奥秘。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像卡塞尔学院外那条蜿蜒的小溪。
没有龙王苏醒的警报，没有死侍入侵的危机，没有错综复杂的阴谋。只有医院里逐渐好转的伤员，研究室里不断增厚的档案，以及病房外那个固执等待的少年。
沈炼很享受这种平静。这让他觉得，之前在东京流的血、拼的命，都是值得的。
他偶尔会站在宿舍的窗边，看着远处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草坪和城堡式的建筑，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海、却又如臂指使的六道之力。
力量，是为了守护这样的日常。
他相信，绘梨衣很快就会醒来。源稚生也会。上杉越会想办法弥补和他的孩子们之间的裂痕。路明非那衰仔，或许能真正勇敢一次。
至于赫尔佐格招供出的那些秘密，以及可能潜藏在世界其他角落的威胁……
沈炼的轮回眼中闪过一丝淡漠的紫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现在的他，有这个底气和实力。
他收回目光，，重新沉浸到对力量本质的探索中去。
平静之下，是足以应对任何风浪的、深不可测的力量。这感觉，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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