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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壁城的危机彻底解除,北戎大军溃退百里,短时间内再无南侵之力。城中军民终于得以喘息,开始修复城墙,抚恤伤亡,重整家园。而沈清辞与宸王夜宸,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临行前一晚,林破虏设下简单的宴席,虽无帝都琼浆玉馐,只有北境特有的烈酒和烤肉,却饱含着边关将士最诚挚的感激与敬意。
“沈医官,宸王殿下,”林破虏端起粗糙的酒碗,因伤势未愈,碗中只是清水,他神色郑重,声音沉浑,“二位于我北境军民,恩同再造!林某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漂亮话,只一句——此后北境边军,便是二位的后盾!但凡有用得着我林破虏和北境儿郎的地方,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说罢,他以水代酒,一饮而尽。身后王副将及一众将领,亦纷纷举碗,目光灼灼,情真意切。
夜宸依旧是那副淡漠模样,只是微微举杯示意。
沈清辞起身,端起面前那碗清澈见底的水,目光扫过这些面孔黝黑、眼神坚毅的边关将士,心中亦是一片激荡。“林将军,诸位将军言重了。保家卫国,分所应当。清辞亦敬诸位,敬我天玄铁血军魂!”
她仰头,将碗中清水饮尽,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引得众将好感更增。
宴席散后,林破虏单独叫住沈清辞,递过一个巴掌大小、看似普通的黑色铁牌,上面仅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林”字。
“沈医官,此乃我林家‘破军令’,见此令如我亲临。帝都水深,波谲云诡,你虽有宸王殿下护佑,但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若遇紧急,可持此令前往帝都任何一处有‘林’字标记的商铺或镖局,他们必会倾力相助。”
沈清辞看着那枚入手冰凉、分量不轻的铁牌,知道这是林破虏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和保障。她没有推辞,郑重接过:“多谢将军。”
林破虏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轻叹:“一路保重。”
……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
铁壁城万人空巷,无数军民自发聚集在城门内外,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送行。欢呼声、感激声不绝于耳,许多被沈清辞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伤兵,更是挣扎着前来,只为道一声珍重。
沈清辞与夜宸共乘一辆更为宽敞舒适的皇家马车,在五百名精锐皇家侍卫的护卫下,缓缓驶离了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边关雄城。
玄璃趴在车窗边,好奇地看着外面涌动的人潮,又回头看看闭目调息的沈清辞,轻轻“吱”了一声,似乎在感叹。
马车辚辚,驶向南方。
与来时不同,归途显得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北境大捷的消息已然传开,或许是因为宸王座驾的威慑,一路之上,再未遇到任何刺杀或阻拦。
沈清辞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内调息修炼,巩固因接连大战和施展【净世莲华】而略有提升的修为,同时不断温养、熟悉着灵珠的力量。她识海中那道巨大的封印,在灵珠力量恢复后,似乎又沉寂了下去,但那被点亮的十分之一区域,光芒似乎凝实了一丝。
夜宸则一如既往的神秘,时而翻阅密报,时而静坐不语,偶尔会指点沈清辞一两句关于力量掌控或修炼关窍的话语,虽言辞简洁,却往往一针见血,让她受益匪浅。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无需过多交流,便能明了对方之意。
十余日后,车队抵达了距离帝都天阙城尚有百里之遥的“望京驿”。按照惯例,凯旋将领需在此整顿仪容,等待朝廷旨意,再风风光光地进入帝都。
然而,车队刚刚在驿站安顿下来不久,一名身着宫中内侍服饰、面白无须的太监,便在几名小黄门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来到了驿站。
“圣旨到——!北境巡访医官沈清辞接旨!”
尖锐的嗓音划破了驿站的宁静。
沈清辞与夜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异样。按礼制,宣旨应在帝都皇宫或专门的接旨大殿,如此急匆匆赶到百里之外的驿站宣旨,颇为反常。
两人来到驿站前院,只见那宣旨太监手持明黄卷轴,下巴微抬,眼神倨傲地扫过沈清辞,尤其是在她脸上那尚未完全消退的些许苍白上停留了一瞬。
“沈清辞,跪下接旨!”太监尖声道。
沈清辞眉头微蹙,依礼跪下。夜宸则负手立于一旁,身份尊贵如他,无需跪接圣旨,那太监也不敢多言。
太监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巡访医官沈清辞,救治边帅有功,扬我国威,朕心甚慰。特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玉如意一对,以示嘉奖。然,闻卿于北境擅动刀兵,干涉军务,虽情有可原,然终非医者本分,有违朕命卿巡访之初衷。着,即刻返京,于府中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出。钦此——”
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出?
这分明是变相的禁足!
院子里瞬间一片寂静。随行的皇家侍卫们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不忿之色。沈医官在北境出生入死,力挽狂澜,功劳盖世,怎能得如此对待?
沈清辞跪在地上,低垂着眼眸,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功高震主,加之柳家必然在宫中煽风点火,皇帝这是既要借她安抚边军、彰显皇恩,又要打压她的势头,防止她凭借救驾之功和军中威望,脱离掌控,甚至……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
“沈医官,还不谢恩接旨?”宣旨太监见沈清辞不动,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与催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夜宸,忽然淡淡开口:“张公公,这圣旨,是陛下亲笔所书,还是……中书拟旨,陛下用印?”
那张公公脸色微微一变,强自镇定道:“宸王殿下何出此言?圣旨自然是陛下亲笔!”
“是么?”夜宸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人心,“本王离京前,曾与陛下对弈。陛下言,沈医官巾帼不让须眉,乃国之栋梁,待其凯旋,必当重赏,以安边军之心,以彰朝廷之德。却不知,几日不见,陛下心思转变如此之快?还是说……有人,假传圣意?”
最后四个字,夜宸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张公公耳边!
假传圣意!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张公公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手中的圣旨都差点拿不稳。“殿……殿下明鉴!奴婢……奴婢岂敢!这……这圣旨千真万确……”
“哦?”夜宸往前踏出一步,周身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笼罩向张公公,“那你告诉本王,这‘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出’,是陛下的原话,还是……长春宫那边,添上去的?”
长春宫!柳贵妃的寝宫!
张公公彻底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是……是贵妃娘娘……不,是柳氏!是那柳氏逼迫奴婢,在拟旨时……稍稍……稍稍润色了几句……陛下……陛下只是说让沈医官回府好生休养……”
真相大白!
果然是柳贵妃搞的鬼!趁着皇帝高兴,在圣旨文字上做了手脚,想要给沈清辞一个下马威,将她困在府中,方便日后慢慢收拾!
夜宸冷哼一声,不再看那瘫软如泥的太监,目光转向沈清辞:“圣旨有瑕,作不得数。本王会亲自入宫面圣,陈明原委。你,随本王一同入京。”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无视了那所谓的“禁足”令。
沈清辞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也没看那地上的圣旨和太监,对着夜宸微微颔首:“好。”
她知道,经此一事,她与柳贵妃,与帝都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已然彻底撕破了脸。前方的路,注定步步荆棘。
但她,无所畏惧。
在张公公惊恐的目光和驿站众人敬畏的注视下,沈清辞与夜宸登上马车,车队再次启动,向着那座权利与阴谋交织的帝都,疾驰而去。
风波,已起。而这场即将席卷帝都的暴风雨,注定将由她来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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