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缝,楼下街市已传来不寻常的吵嚷。
龙溟坐起身,手臂的伤让他动作微僵。
“外面不对。”他低声道。
木念走到窗边推开细缝,只见兵卒列队跑过,脚步声沉重整齐。
“像是大人物出行。”她关上窗,“今日不能按计划出去了。”
淑妃和龙啸天也已醒来。四人简单洗漱后,木念拿出粗布衣裳与暗色膏脂。
“都换上,脸和手抹匀。母亲,把头发挽成这样,用布巾包住大半。”
淑妃接过膏脂对镜涂抹,片刻后镜中人已似操劳妇人。
龙啸天粘上灰白假须,背微佝。
龙溟束发抹膏,病气更重。
木念将自己涂黑,扎起土气麻花辫。
“啸天叔,”她递过铜钱,“去巷口买早点,听听风声。别多问。”
“成。”
约一刻钟后,龙啸天端着馒头稀粥回来,脸色凝重地关上门。
“街上戒严了。北戎使团今晨突然抵京,皇帝要亲自出来迎入宫,沿途净街闭户。”
龙溟眼神一凝:“带队的是谁?”
“姓赫连的王爷,叫赫连勃勃。骑兵两百,排场极大。”
木念与龙溟对视一眼——赫连勃勃正是当年追捕龙溟母子的北戎悍将。
“冲我们来的?”淑妃声音发紧。
“未必。”木念掰开馒头,“也可能是为圣女血脉传闻。南楚皇帝想长生,北戎那位就不想?”
龙溟冷笑:“他当然想。否则当年也不会听信谗言炼药,害死我娘宫中多人。”
房间一静。
木念岔开话头:“使团入宫,搜查或会稍松。啸天叔,你按计划去砖塔巷看看豆腐坊现状,小心些。”
“好。”
龙啸天离去后,木念对龙溟道:“你伤需换药,我下楼取些热水。”
掌柜是个干瘦老头,接过几文钱后慢吞吞打水,随口道:“你们来得巧,再晚两天,我这店可能就不接生客了。”
“为何?”
“听说宫里丢了要紧东西,刑司与皇城司暗查最近进城的外地人,尤其是拖家带口的。”
木念心中咯噔,面上好奇:“丢了何物?”
“那谁知道。”掌柜提上水桶,“风声紧。你们若是投亲,速速安顿,少在外晃荡。”
“谢掌柜提醒。”
木念上楼转述,淑妃脸色微白,龙溟眉头紧锁。
“皇城司……南楚皇帝直属耳目,最难缠。若真在暗查,我们昨日进城虽走烂墙口,未必能瞒过。”
木念为他清洗伤口:“得加快速度。下午我去南城,摸清三皇子楚雄常去之处。”
“太险。我去。”
“你伤未愈,目标又大。”木念抽回手,“我扮成卖绒花丫头,不起眼。认路记人的本事,我比你们强。”
淑妃担忧道:“念念,千万小心。”
午后,木念提竹篮沿南城叫卖绒花,眼观四处。击鞠场人声鼎沸却未见楚雄车驾,遂转至聚贤楼对街茶摊,要了碗便宜茶慢饮。
约半个时辰后,楼中走出数人,簇拥着一紫袍佩剑的年轻男子——正是三皇子楚雄。
木念低头以碗遮面,耳听零碎话语飘来:
“北使已入宫……父皇今夜必设宴……机不可失……”
“殿下,是否太急了?北使到来,恐有蹊跷……”
“再等下去,老道真炼出丹来,还有我什么事?按计划,将那消息透给北使那边的人,要做得像意外……”
声远车离。木念丢下茶钱,绕巷数圈确认无盯梢,买了烧饼往回走。
走近客栈两条街时,她忽止步——斜对面巷口蹲着两汉子,目光不时扫向客栈门。一人腰间鼓凸,似藏短兵器。
木念拐进杂货铺假意看货,余光见那二人未动。她购得顶针后绕至客栈后巷,以细铁丝拨开后门门闩,闪身入。
楼上房中,龙溟正临窗下望,淑妃坐立不安。
“楼下有盯梢,两个。”木念掩门,“客栈恐已曝露,需准备撤离。”
“啸天尚未归来。”淑妃急道。
楼梯响起轻步,三短一长敲门声后,龙啸天闪入,面色沉重。
“砖塔巷去不得了。豆腐坊原址现为茶摊,杂货铺老板说,半月前曾有官差打扮之人打听庞家北亲,留话让去南城悦来客栈寻他。”
“何人留话?”
“不明衙门,只知是官差。”龙啸天压低声道,“我出巷时似乎有人跟踪,绕了大圈方甩脱。”
木念心里发沉——此乃张网钓鱼之局。
“不能等了。”她决然道,“今夜动手,搅浑水势。”
木念取出纸卷炭笔疾书数行,递与龙溟道:“可仿三皇子幕僚笔迹?”
龙溟览毕,出声:“无妨。内容是什么?”
“北使携圣女线索入宫,欲献于陛下。太子已知。设法让此纸条意外落于赫连勃勃驿馆附近,使北戎使团拾得,先别把能证明和三皇子有关的痕迹清除掉,留着它可能有用。”
龙溟眸色一深:“你要北戎疑心三皇子故意泄密,挑拨其与南楚皇帝乃至太子?”
“正是。水愈浑,小鱼愈安。”
“我去办。”龙溟默记内容,还卷于木念。纸卷就灯焚灭。
“啸天叔寻新落脚处,要偏僻独户。母亲收拾紧要物,其它的舍弃。”
“此刻便走?”淑妃问。
“待天黑。”木念望窗,“盯梢夜班或换班,空隙较大。龙溟行动亦需夜色掩护。”
龙啸天问:“新地选于何处?”
“城北贫民区,人流杂,官差少至。钱尚够,租棚屋也可以。”
计划既然定好,众人默然准备着。
夜幕垂临,华灯初上。
楼下盯梢已换三人,其中一人是昨夜巡城小队长。他抬目扫过二楼昏窗,对左右吩咐两句,二人即向客栈门口走来。
窗后木念屏息——他们要入内搜查。
木念倏然回身:“走后门,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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