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烈火,迟到的正义’像视频里那道冲天而起的火光,不断地被顶在头条上。
......爆炸波及到左右邻居的房屋,窗户全部震碎,房顶被掀起……所幸爆炸发生时间并不是深夜,火势及时被扑灭,没有造成其它人员伤亡......
“你可算接电话了,”程责急促的语气里带着些些责备,“现在就到公司,立刻。”
甘露还没从新闻的冲击波中回过味来,迷糊地问,“去干什么?”
“姑奶奶,”程责反倒笑起来,“你不会刚从梦中醒过来吧,白建业和樊伟同归于尽的消息没看到?”
甘露没说话。
程责叹口气,“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市委相关领导连夜约见麒麟的董事长刘霄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总之刘霄汉同意了黄龙的整合方案;整合的事涉及太多,你先来公司,我们碰一下,再去麒麟。”
“麒麟同意?”黄龙介入,无疑是把已经做成的蛋糕生生切下一块。
“对,刘霄汉已经同意,他是大股东,决定权在他那里。你知道那700多人的底被扒得多干净,再加上这次的爆炸;如果不是保经济促发展这个主题压着,公安那边动作不敢太大,麒麟肯定得大地震;再不快刀斩乱麻,不仅上市不可能,公司也会元气大伤,海都上下也落不着好。”
甘露没说话。
“我和刘霄汉同过学,他这人小毛病不少,识实务大局观还是有的,现在就看他是否能说服万全,万全这人野心很大,你注意到麒麟股改后的股权结构了吗,万全8%,另设立了一个持股公司占18% ,可能是为企业背后的人合理取得股权想的方法,刘霄汉36%,只要万全控制住持股公司和余下五个小股东手里的13%的股权,麒麟实际控制权是在万全手里,所以一旦黄龙介入,就会打乱万全的计划,你说他能轻易就同意吗?”
程责谈兴很浓,又聊起刘霄汉的八卦,“当年刘霄汉跳楼时把楼顶的瓦片带下来,正好有个女同学经过,下颚被飞落的瓦片划伤,缝了七针;疤痕虽然不大,但嘴角有些变形,姑娘的样貌多多少少有些损伤;刘霄汉当着外人的面说要对她负责一辈子,她就当真了,一直到现在都结婚。”
......
“我刚得到消息!”万全脚步有些踉跄,“这条件太无理了,上面怎么会同意。”他焦黄的脸上满是狰狞,“这等于把咱们麒麟吃了。”
“这怎么是麒麟被吃,怎么不是我们吃了他们!”刘霄汉脸色肃然,“黄龙只占25%的股权,算是小股东,和黄河投资一样。”
“那能一样吗?黄河投资只出钱,黄龙进来就会把麒麟的主营业务挤掉,麒麟还是麒麟吗,最后还有我们的地位吗?”万全眼神时而犀利时而畏缩,“这样等于抛弃了麒麟和我们这帮兄弟......”
“发改委找我谈话,你说怎么办?”刘霄汉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耸耸肩。
“是刘董的心愿吧!”万全逼视着刘霄汉。
“当时你提什么上市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刘霄汉不以为然,“我说悄悄发财最好,摊在众人面前可不太明智,你当时是怎么表态的。”
“我到麒麟时,麒麟只有三十多个停车场,现在有一百一十五个,麒麟这天下不只是你的。”万全梗着脖子,眼里露出骇人的凶光。
“公司三分之二的收入都进了你的腰包,这还不够?”刘霄汉嘻嘻一笑,“你说的对,我们是兄弟,正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什么也没说,这还不够?”
“三分之二的收入,”万全极不客气,“你以为这些停车场是天上掉下来的,没有钱来周旋,你拼得过崔大龙么,他嫂子是谁你心里没数?”
“老万,你不用着急找我算账,董事会不只我个人,老兰,你说说吧。”刘霄汉一副大撒把似地。
被叫老兰的男人两肘撑在膝头,面无表情,“老万,麒麟最近风声太过,
发改委态度坚决,恐怕很难再有转机。”
“我听说是黄龙在搞事......”
“老万,”老兰拍拍万全的肩膀,“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搞事,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事情走到今天怪谁都没意义,麒麟的发展道路有它的特殊性,没有老万也走不到今天,今后......”
“怎么,今后我老万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黄龙毕竟只有25%的股权,还是我们说了算。”
凌晨4:20,马涛带着团队进驻麒麟股份总部,开始公司整合前的准备工作,凌晨7:00,甘露忍无可忍,跑到厕所去给王怀打电话。
太阳初升,朝露的曦光从窗户透进来,驱散了夜晚的冷瑟。
避开人群,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战栗。
电话那边传来王怀开心的大笑,“甘露,小露,你可帮你哥大忙啦,你知道了吧,以后我再不担心没钱了,我的专利一定会走到量产那一天,”他突然哽咽住,好半天,“你不知道,去求你那会儿,我一点没信心,益邦又不是你说了算,死马当活马医......等这边落定,叫上大家,我们好好吃一顿。”
甘露极力稳住自己,“表,表哥,”她一字一顿,“你们上次参加集资的都有谁?”
听得出王怀的脑子根本没在这上面,“谁,公司中层以上的都参加了!不对,”他哼哼两声,幸灾乐祸,“销售部的,后勤的孙芳都没参加,不过,保安的老王参加了,听说他和王浩是发小,誓死追随他。哈。”他越说越开心。
“你们公司的股东是不是发生过变更?”甘露打断他。
“没有,绝对没有。”
甘露无声地喊,“真的没有......”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你可不能骗我。
声音越来越远,她两手乱抓,只感觉到指缝间冰凉的空气像水泡一样咕嘟咕嘟地冒出去。
“甘总,你的电话怎么不接?”麦琪叫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走出卫生间,站在走廊的窗前,脑子一片空白。
“昨天大家都没睡,你没事吧。”麦琪上前搀住她。
甘露笑了笑,“这样的加班,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是赫枫,她很不想接,知道他说什么,又想不出他会说什么。
赫枫没头没尾地说,“这或许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这目的是我一手促成的。”甘露恍惚地笑道,“似乎很简单。”
“下面就该你了,真正地登场。”
“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魏来乡,等我回去才说。”赫枫已经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暗下来的手机,甘露心里稳了不少。
韩英的电话又追进来,甘露小声说,“妈,正工作呢。”
“好好好,我就一句话,小米她们也想要点原始股,王怀说你是他们公司的
功臣,总经理要给你特批点原始股。”韩英急切又兴奋地说。
“谁说的?”甘露压抑着火气,情绪突然变得很糟;她扯下脖子上的丝巾扔在地上,“那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在工作。”
“你也别生气,他们就是嫉妒。”
甘露沉住气,“小姨怎么说?”
“她呀,说要请咱们一家吃饭。”
还真是轮到她了;甘露冷冷地说,“好呀,让小姨找个高级馆子,别一天抠抠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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