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便很好了。其实，有些事本就公允。如今想来，我们并无不同。我对你毫无怨怼，只觉得有你这样一人，已是幸事，某种程度上，也是我无所作为之下所得的馈赠。”
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救赎了。
李斯听着韩非子此刻所说的话，不由笑了。
对方提出的这个看似古怪的理由，他心中其实并不完全理解，但莫名地，当这些话从韩非子口中说出时，他的心境却有了真切的不同。
那人所能带给他的这种感受，在某种程度上，确实给予了他极深的触动。
“被你这么一说，我心中竟也有几分感动了。好了，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再多言了。”
该表达的心意，基本上已经尽数倾诉。
至于其余部分，他们二人当下的思虑，终究还是略有差异。
“你若带着自己的人离去也好，毕竟远离故国，有时难免思念。”
李斯再未发出任何恼怒之声。毕竟，他自己也无力替对方做出抉择。
但是，当自己开始意识到这些问题时，有些情况却已经显现出诸多截然不同的变化了。
如果说，内心的想法与最初设想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那么心中自然也会衍生出许多不一样的权衡与思量。
“是的，这样的状况，也是我内心能够接受的结果了。”
“对了，目前的事态，其实仍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我还是有能力去应对的。你也不妨稍作歇息，往后或许会更加繁忙。只是眼下还不清楚秦王的最新动向，只要不牵涉到韩国，便还算稳妥。”
韩非子近来也未能打探到多少有用的情报。他唯一寄予希望、可能获取情报的渠道——李斯这边，
也被秦王暂时赋闲了一段时日。
这些讯息，不过是通过往来之人言语间的只言片语传入韩非耳中的。毕竟如今李斯的身份地位已今非昔比，他的一举一动皆为人瞩目。而这类人事调动，并非什么机密要事，只需稍加留意，便能得知。韩非子并未特意费力，便被动地听闻了此事。
想到此处，心头不免泛起一丝松弛，也夹杂着些许失落。
所谓放松，是因为若自己对李斯的利用之心减轻几分，那内心的负疚感也会随之淡去许多；
至于失望，则源于可用的信息日益稀少，自己的作用似乎也在被质疑，就连九四这样亲近的人，心中都隐约浮现出类似的疑虑。
早前，李斯来此之时，本就是带着特定目的，曾与赵佾、李牧提及过相关安排。然而从当前局势来看，整体成效仍远未达预期。
而他自己，也正试图在最近这段时日里，设法获得一些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对于所承受的一切，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至于其他方面，更不必多言了。
“韩国短期内不会遭受重大变故，你尽可安心。”
“至于其余事务，具体情形我也并未深入参与，况且，有些事即便我知道，也不能对你言明。”
“毕竟作为朋友，我愿尽力而为；但一旦牵涉国家机密，我无法代表秦国行事，也就无能为力了。希望你能体谅我此刻的立场。”
李斯并无其他私心杂念。事实上，韩非子近来的种种言行中透露出的试探之意，他是能够察觉的。
只是此时的李斯，已不再对此过分介怀。因为他能真切感受到，对方正处于一种极为煎熬的心境之中。
至于自身立场的部分，该说清楚的早已说明，其余取舍，终究是各人依循原则做出的选择罢了。
而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
现在的自己，心境也有了些许不同。
“这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我完全理解。”
“若韩国暂无风波，我也能稍稍宽心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没能为你传递任何消息，我自己也颇为不安。”
对于李斯的洞察力，他并不感到意外——自己的意图，确实显露得太明显了。
甚至此刻的韩非子，连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都尚未厘清。
唯独在面对对方时，每当内心触及这些事，
总会有许多时刻，流露出那份始终未曾更改的执念。
正因如此，在当下的思绪中，对方的坦率反而让他更想留下某些证据，让对方有所觉察。
“好了，今日关于你这边的情况，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眼下应当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之事。我虽看似失势，但还能前来与你说上几句话，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韩非子有时，内心也会泛起一丝不安。
“好，非常欢迎。”
韩非子望着眼前的情景，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当他得知这些消息时，虽明白此事与韩国并无直接牵连，也与自己当前的目标关联不大，但心中仍不免泛起波澜。
他能清晰察觉到，对方在处理此事的方式上，展现出一些异于寻常之处。对于种种问题的考量，也透露出几分宽容与深意。这种态度，使他那些原本隐匿于心底、难以言说的情绪，不至于被彻底压抑。
而此刻，他在思量这些事时，心中也生出了些许不同的感触。至于其他方面的想法，思绪所及之处，也与往常有所不同。
“嗯，不必相送了。往后常来常往的，自然就认得路了，也算我熟悉一下方向。”
“你且去好好歇息吧。”
当他说出这些话时，其实心里也明白，有些感受本就因人而异，自然也就有了各自不同的体悟。
“嗯。”
韩非子没有再推辞。确实，先养足精神才是要紧。眼下虽无喜讯传来，但他的心始终绷着一根弦。唯有身心安定，才能更好地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变局。
如今他们各自心中都有这样的认知，也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李斯回到家中，面对妻子与儿子时的状态，比起以往已好了许多。
总体而言，他们一家的生活状况，算是安稳而有序了。
“看你气色好了不少，陛下既然如此安排，想必自有他的深意。”
“是啊，最近总算能在家陪你一同照看李由的学业了。”
事实上，自从李斯入秦以来，几乎整日忙于政务，鲜少有时间归家照料家人，未来恐怕也难有太大改变。因此，眼前的这段时光，才显得格外珍贵——得以与亲人共处，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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