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12日, 农历十月廿三, 宜:祭祀、修饰垣墙、余事勿取, 忌:诸事不宜。
天空是灰色的,那种灰让人想起鸽子腹部的绒毛,柔软又厚重。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津会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我站在阳台望着天空,等了整整一个上午。小杰趴在玻璃门上,小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手印。
“爸爸,雪什么时候来?”他的问题已经重复了第十七遍。
“快了,就快了。”我这样回答,自己也数不清是第几次。
潇潇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她是地道的南方姑娘,来自一个我记不清名字的广东小镇,那里的冬天最高温度很少低于十五度。“雪”对她来说,是教科书上的图片,是电影里的特效,是遥远的、不属于她世界的东西。我们结婚六年,她只在视频里见过真正的雪。
“别抱太大希望,天气预报经常不准的。”她把一片苹果塞进小杰嘴里。
话音刚落,第一片雪花飘落下来。
它像一个小小的、犹豫的试探,在灰色的画布上轻轻一点,随即消失。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突然之间,整个天空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口子,雪花如释重负地倾泻而下。
“下雪了!”小杰尖叫起来,整张小脸都贴在玻璃上。
潇潇也愣住了,她走到窗前,屏住呼吸。雪花不像她想象中那样轻飘飘地落下,而是带着某种目的性,急匆匆地、争先恐后地覆盖着这个城市。树枝、车顶、街道,都开始染上那层纯净的白。
“真美...”她轻声说,眼睛里闪着孩子般的光。
我们很快收拾好,给小杰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毛线帽和手套,潇潇则在我的建议下穿上了两层袜子。她兴奋得像个小女孩,不停地问我:“手套是这样戴的吗?围巾会不会太厚了?”
我们是下午两点出门的。雪已经下了一个多小时,地面铺上了薄薄的一层。街道上人不多,偶尔有几个和我们一样出来赏雪的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微微惊讶的表情。
小杰一出门就往雪地里扑,被我用围巾拴住了。“慢慢来,小家伙。”
我们决定去离家不远的桥园公园。公园不大,平时是附近居民遛弯的地方,但在这初雪的日子,它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童话世界。树木披上了银装,长椅戴上了雪帽,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又被雪花轻轻覆盖。
“看,爸爸!”小杰挣脱我的手,蹲下来用戴着手套的小手去碰雪。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小撮,放在掌心观察,看着它慢慢融化。
潇潇学着小杰的样子蹲下,摘掉一只手套,用手指轻轻触摸雪面。“凉凉的...比我想象中要软。”
“来,尝尝。”我捏了一小团干净的雪递给她。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没什么味道...但有股清新的感觉。”
我们在公园里走了一圈,小杰的兴奋劲丝毫不减,潇潇则不停地拍照,拍雪景,拍小杰,拍我,也自拍。她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发给远在南方的家人看。
“打雪仗吧!”我突然提议。
“怎么打?”潇潇一脸茫然。
“就像这样!”我蹲下身,快速捏了一个雪球,轻轻扔向她的肩膀。
雪球在她羽绒服上炸开,雪花四溅。潇潇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也开始学着捏雪球。但她捏的雪球松散不成形,还没扔出去就散了一半。小杰看到我们在玩,也加入进来,他的小手捏的雪球只有乒乓球大小,却扔得有模有样。
我们三个在雪地里追逐,笑声在寂静的公园里回荡。潇潇终于捏出了一个结实的雪球,她瞄准我,用力一扔,却因为太滑而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我和小杰笑得前仰后合,赶紧去扶她,结果三个人滚作一团。
雪越下越大了。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会持续到晚上,现在看起来没错。地上的积雪已经有几厘米厚,踩上去发出令人满足的“咯吱”声。
“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潇潇靠在我肩上,我们坐在长椅上休息,小杰在不远处堆着歪歪扭扭的雪人。
“以后每年初雪,我们都出来看。”我承诺道。
“每年都要。”她重复着,眼神温柔。
那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公园里的人渐渐变少了。最开始还有三三两两的赏雪者,但现在,除了我们,只剩下远处一个遛狗的老人,而他也正匆匆离开。
天空的颜色开始变化,从灰白转向一种奇异的暗黄色,就像老照片的色调。雪片也变得更大,更密集,仿佛天空裂开了更大的缝隙。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积雪,在空中形成小小的漩涡。
“是不是该回去了?”潇潇问,把小杰叫回到身边。
我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半。天却暗得像傍晚。“嗯,走吧,雪太大了。”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但公园的景色在雪中变得陌生。每棵树、每条小路看起来都那么相似,覆盖着厚厚的白色外衣。我凭着记忆选择了一个方向,但走了十分钟后,发现我们并没有接近出口,反而似乎越走越深入公园了。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潇潇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应该没错...”我其实已经开始怀疑了。
小杰打了个喷嚏,鼻涕流了出来。潇潇蹲下为他擦拭,就在这个间隙,我注意到雪地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
它们不像是人的脚印——太大了,至少有普通人脚的两倍长,而且形状怪异,前端有深深的凹陷,像是某种爪子。脚印从我们右侧的树林延伸出来,横穿过小路,又消失在左侧的树林中。
“怎么了?”潇潇站起身,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些脚印。
“可能是狗吧,大型犬。”我试图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可是...这么大的雪,谁会带狗来公园?”潇潇的声音更紧张了。
她说的对。而且脚印看起来非常新鲜,几乎是刚留下的,因为边缘还没有被新雪覆盖太多。
“我们快走。”我抱起小杰,加快了脚步。
风更猛烈了,吹得雪花横飞,能见度迅速降低。周围的树木在风雪中摇晃,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我们几乎是在小跑了,但公园的出口似乎永远找不到。
突然,小杰指着前方:“爸爸,有人!”
透过纷飞的雪花,我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影。他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
潇潇抓紧了我的手臂。“我们要不要去问路?”
我犹豫了一下。在这种天气里,独自坐在公园长椅上的人本身就有些不寻常。但我们现在确实迷路了,手机信号也变得时有时无。
“你好!”我隔着一段距离喊道。
那人没有反应。
“你好!”我又喊了一声,稍微靠近了一些。
就在我准备再次开口时,那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我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那不是一张正常的人脸。它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邃的黑色空洞。脸颊凹陷得可怕,皮肤是青灰色的,像死去多时的尸体。它的嘴唇是紫色的,微微张开,露出一排不规则的、尖利的牙齿。
更可怕的是,它在笑。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声的笑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吓你的365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