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雪花在我们之间飘落,那个东西坐在长椅上,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小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把脸埋进我的颈窝,小声说:“爸爸,我怕。”
“慢慢后退,”我低声对潇潇说,“不要转身跑,盯着它。”
潇潇的手冰凉,但她很勇敢,没有尖叫,只是紧紧抓着我胳膊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们一步一步向后退,眼睛不敢离开那个坐在长椅上的东西。
它没有动,只是继续笑着。
我们退到了小路转弯处,一丛被雪覆盖的灌木挡住了视线。我立刻转身,抱着小杰开始奔跑,潇潇紧跟在我身后。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我喘着气说。
我们跑了几分钟,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才停下来。周围是密集的树林,雪已经深及脚踝,奔跑变得异常困难。我回头看,雪地上只有我们自己的脚印,没有追赶的迹象。
“它...没跟来?”潇潇也回头看着来路。
“也许它只是坐在那里...”我试图寻找合理的解释,但那张非人的面孔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小杰开始哭了起来,不是大声哭闹,而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这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
“没事的,宝贝,没事的。”潇潇接过小杰,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们需要找到出去的路。手机信号几乎完全消失了,导航无法使用。我凭感觉选了一个方向,希望能找到公园的围墙或者出口。
雪下得更急了,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阵阵白色的烟雾。能见度越来越差,我们几乎看不清十米外的景物。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广场,中央有一座被雪覆盖的雕塑。我松了口气,我记得这个广场,它离公园的东门不远。
“快到了,”我告诉潇潇,“穿过这个广场,左转就是东门。”
我们踏入广场,脚下的雪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就在我们走到广场中央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种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在雪地上拖行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怎么了?”潇潇问。
“嘘...”
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从我们的右侧传来。我转过头,看到广场边缘的树林中,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在移动。它移动的方式很奇怪,不是走,更像是...滑行。
“跑!”我喊道。
我们再次奔跑,这次是拼尽全力的冲刺。小杰在潇潇怀里哭得更大声了,但我们已经顾不上了。我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在追我们,虽然我没有回头看,但那种被追捕的直觉强烈到几乎能触摸到。
我们冲出了广场,沿着一条小路狂奔。前方出现了公园的围墙,还有一个熟悉的拱形门——东门!
希望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我的身体。门是开着的,门外就是街道,有车辆,有人,有安全的世界。
我们离门只有二十米了。
十五米。
十米。
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挡在了门前。
是它。
现在我能更清楚地看到它了。它很高,至少有两米,身材瘦长得不自然,四肢的关节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弯曲着。它的皮肤确实是青灰色的,紧贴着骨头,几乎能看到骨架的轮廓。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那两个黑色的洞似乎能吸收所有的光,所有的希望。
它缓缓张开嘴,发出一种声音——不是语言,更像是风吹过狭窄缝隙的嘶嘶声,但其中又夹杂着像是低语的声音,模糊不清,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僵在原地,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它朝我们迈出一步,雪地上留下那种巨大的、爪状的脚印。
“分开跑!”我对潇潇喊道,“我引开它,你带小杰从另一个方向出去!”
“不!我不能丢下你!”潇潇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但眼神坚定。
“没时间争论了!快!”
我朝左边冲去,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声音。“嘿!这边!”
那个东西的头转向我,它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朝我移动。它的动作看起来很慢,但实际速度却很快,几乎是在雪地上滑行。
“跑!”我朝潇潇大喊。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然后抱着小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个东西完全转向了我。我转身就跑,钻进了树林深处。我能听到身后雪被压碎的声音,它在追我,而且越来越近。
树林很密,树枝挂满了雪,不时有雪块落在我头上、脖子里。我拼命奔跑,肺像要炸开一样,双腿沉重如铅。我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跑,只想尽可能地远离潇潇和小杰。
突然,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陷入一堆厚厚的积雪中。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那不是手,至少不是人类的手。它的手指又长又细,像枯树枝,但力量大得惊人。我感觉到刺骨的寒冷透过裤子渗入皮肤,几乎要冻僵我的血液。
我使劲蹬腿,另一只脚踢中了什么东西。抓住我脚踝的手松了一下,我趁机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向前跑。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东西站在我摔倒的地方,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然后它再次张开嘴,发出那种嘶嘶的低语声。
这次,我听到了一些词语。
“冷...孤独...留下...”
它说的是中文,但每个词之间都有长长的、不自然的停顿,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又像是多年没有说话的人重新开口。
我继续跑,直到再也跑不动为止。我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喷出。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雪落的声音。我竖起耳朵,没有听到追赶的声音。
它放弃了吗?还是去追潇潇和小杰了?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我必须找到她们。
我休息了几分钟,努力辨认方向。天几乎完全黑了,雪仍然在下,整个公园变成了一个白色的迷宫。我没有手机,没有指南针,只有本能。
我决定朝我认为是公园中心的方向走,那里有一个管理处,也许能找到帮助。
走了大约十分钟,我听到前方有人声。我的心跳加速,是潇潇和小杰吗?还是...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树林的缝隙,看到前方有一栋建筑的轮廓——公园的管理处!建筑前停着一辆车,车灯亮着,两个人正在铲车窗上的雪。
“救命!”我冲了过去。
那两个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个是中年男人,穿着公园管理员的制服;另一个是年轻些的女人,可能是工作人员。
“天哪,你怎么还在公园里?公园早就该关闭了!”管理员惊讶地说。
“我的妻子和儿子...我们走散了...有一个东西在追我们...”我语无伦次地说。
管理员和他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东西?你说的是什么?”
我试图描述那个东西,但话到嘴边,却觉得这一切听起来那么荒谬。一个青灰色皮肤、黑眼睛、会说中文的怪物在雪中追我们?
“先生,你可能是低体温症,产生幻觉了。”女工作人员同情地说,“我们得先让你暖和起来,然后报警寻找你的家人。”
“不,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我坚持道,但能感觉到他们不相信我。
管理员让我上了他们的车,打开暖气。温暖的感觉让我几乎哭出来,我意识到自己有多冷,手脚几乎失去知觉。
“公园里还有其他人吗?”管理员问。
“我不知道...我们之前看到一个人,但后来...”我停下来,不敢继续说下去。
“这样,我们先开车在公园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然后报警。”管理员说。
我们开车在公园的主路上缓慢行驶,车灯在雪幕中开辟出有限的光明。我睁大眼睛看着窗外,希望能看到潇潇和小杰的身影。
“那是什么?”女工作人员突然指着前方。
车灯照到雪地上,有一串巨大的、爪状的脚印横穿道路,消失在另一侧的树林中。
“这...这是什么动物的脚印?”管理员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不是动物...”我喃喃道。
车继续前行,突然,前方路中央出现了一个人影。管理员急忙刹车,车子在雪地上打滑,差点撞上路边的树。
站在路中央的是潇潇。
她独自一人,怀里没有小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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