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雪落满了长街的石板,青灰色的路面被裹上层白绒,两侧铺子的幌子上积着雪,像挂了串。青石镇的岁末格外热闹,商户们忙着盘点账目,村民们开始准备年货,西拓路上来往的商队带着一年的收获往回赶,马蹄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墨渊站在长街尽头的望台上,看着凌恒送来的年度总账册。红绸包裹的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一年的进出:灵珠种面卖出三万斤,石雕订出两百件,商队往返西域六次、京城四次,联村的存银比去年翻了一番。“够给大伙办个热闹的年了,”他合上账本,对身边的老陈说,“年前给每户发十斤灵珠种面、两尺新布,再请个戏班来唱三天。”
老陈笑着应下:“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全村人都乐呵。”他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哈默先生托商队带了波斯的地毯当年货,说要给联艺坊添点喜气,已经卸在粮仓了。”
王铁匠的铁器行里,徒弟们正在打新年用的铁锅和菜刀,火星溅在落雪的窗台上,瞬间融成小水珠。“这锅得打厚实点,”王铁匠抡着锤,“让大伙过年炖肉更香。”他给每个徒弟包了个红包,里面是一年的工钱和几块碎银子:“回家给爹娘买点年货,过了年早点回来。”路生穿着新做的棉袄,在旁帮着递工具,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欢。
张婶的点心铺里堆着成箱的年货糕点,灵珠种面掺着芝麻、花生做成的糖块,被孩子们围着抢。“别急,每人都有份,”张婶用红纸包着糖块,往孩子们手里塞,“拿回去给爹娘尝尝,明年婶再做新花样。”她还蒸了几笼白面馒头,是给孤寡老人准备的,雪白的馒头在蒸笼里冒着热气,像堆小云朵。
周先生的学堂里,学生们在写春联,墨汁在红纸上晕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字样格外喜庆。“写好了贴在长街的铺子上,”周先生指点着,“让来年的生意更红火。”张屠户家的小子写得最卖力,毛笔字比往常工整了许多,他说要把自己写的春联贴在联艺坊门口。
晌午,长街的雪停了,村民们聚在戏台上扫雪,准备搭戏台。壮丁们扛着木料搭架子,妇女们用扫帚扫积雪,孩子们在旁边堆雪人,把扫帚插在雪人手里当幌子,引得众人笑。“这戏台得搭得结实,”刘石检查着木架,“戏班的武生要翻跟头,别出岔子。”他徒弟们在戏台柱子上雕刻花纹,灵珠种穗子缠着火红的绸带,透着年味儿。
李郎中背着药箱挨家挨户送防瘟药,用灵珠种粉和生姜做的药丸,装在小布袋里。“过年人多,别染上风寒,”他给老人递药,“每天吃一粒,保准平安。”他还特意给戏班留了些,怕演员们赶路着凉。
下午,最后一队商队踏着雪进了镇,马车上装满了京城的年画、府城的绸缎、西域的香料,还有给孩子们的琉璃玩具。伙计们跳下车,冻得直搓手,却难掩脸上的笑:“带回了王爷府的新订单,明年开春要五十件‘岁朝图’石雕!”
各村的人都来长街办年货,李老汉用竹编换了幅年画,上面画着胖娃娃抱鲤鱼;石桥村的王婶用染布换了两斤波斯香料,说要给年夜饭添味;靠山屯的老张扛着野猪肉,换了壶府城的好酒,准备和老伙计们一醉方休。
夕阳西下时,长街的灯笼亮了起来,雪地里的红光格外暖。商户们开始贴春联,周先生写的字在灯笼下闪着光,“长街纳福”“联村迎春”的字样,把岁末的喜庆烘托得更浓。戏班的马车到了,锣鼓声从远处传来,孩子们跟着跑,笑声惊起树梢的落雪,簌簌往下掉。
往回走时,暮色里的长街像条铺着红绒的路,两侧的灯笼连成串,映着雪光,暖融融的。王铁匠扛着给自家打的新铁锅,哼着:“岁末到,福气绕,一年劳,今朝笑……”路生在他怀里,手里攥着块张婶给的糖块,含在嘴里,甜得眯起了眼。
夜色降临时,长街的戏台上响起了开场锣,“咚咚锵”的声响混着远处的鞭炮声,把岁末的热闹推向高潮。墨渊站在台下,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心里明白,这岁末不只是一年的收尾,是对过往辛劳的犒赏,更是对来年的期盼。往后的每一个岁末,青石镇都会像这样,揣着收获,带着希望,把日子过成越来越暖的模样。
他摸了摸怀里的总账册,纸页被体温焐得温热。这上面记的不只是数字,是联村人用一整年的汗水织成的网,网住了丰收,也网住了踏实的幸福。等雪化了,春来了,这张网会继续铺开,接住更多的日子,更多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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