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晨光刚爬上长街的灯笼，青石镇就醒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碎了残雪，红纸屑落在白皑皑的石板上，像撒了把火星子。各家各户的门楣上都贴着新写的春联，周先生题的“联村共庆”“长街迎春”在晨光里透着红亮，连灵脉溪的冰面都映着年味。
墨渊穿着新做的藏青棉袍，沿着长街挨户拜年。走到李婆婆家，老人正坐在竹编篮堆里，给拜年的孩子发糖果。“墨小哥来啦，”李婆婆往他手里塞了个竹编的小福袋，“今年的竹编卖得好，多亏了长街的生意，这福袋保你来年顺顺当当。”
王铁匠家的院子里，徒弟们正围着新打的铁花架猜谜，架子上摆着张婶送的点心和李郎中配的养生茶。“王师傅，您这铁花架上的花纹，是灵珠种缠骆驼吧？”一个徒弟问。王铁匠笑着点头，从怀里摸出红包：“答对了，赏！”路生穿着虎头鞋，在花架下捡鞭炮碎屑，小手里攥着个红绒球，是新衣服上掉的。
张婶的点心铺早早就开了门，蒸笼里的灵珠种面寿桃冒着热气，枣泥馅的香甜漫出半条街。“来，尝尝新年第一笼，”张婶给每个进门的人递寿桃，“吃了保准多福多寿。”府城来的戏班班主也来讨彩头，咬了口寿桃直夸：“比京城的御膳点心还地道！”
联艺坊的门楣上挂着哈默先生送的波斯地毯，红绿相间的花纹在红春联旁格外鲜亮。刘石带着徒弟们给石雕掸尘，“岁朝图”石雕上的梅枝沾了点雪，像真开了花。“今天要给石雕点红，”刘石拿着朱砂笔，“图个喜庆，让来年的订单更多。”
晌午，长街的“团年宴”摆开了，三十张桌子连成长龙，村民、商户、戏班演员、路过的商队伙计都坐在一起。桌上的菜全是联村的物产：灵珠种面炖山鸡、靠山屯的腊味拼盘、石桥村的药膳汤，还有波斯香料焖的肉，香气能飘到西拓路尽头。
“咱青石镇能有今天，靠的是大伙齐心，”墨渊端着酒碗站起来，“敬过去一年的辛苦，敬来年的好日子，干了！”众人举杯相碰，粗瓷碗撞出的脆响，比鞭炮声还热闹。
周先生带着学生们给各桌送福字，孩子们的童声唱着新编的歌谣：“长街长，灯笼亮，联村人，福满堂……”张屠户家的小子嗓门最大，唱得脸红脖子粗，引得满街笑。
下午，戏班在戏台上演《商路传奇》，讲的是青石镇商队去西域的故事，老陈看得直抹泪，说演得比真的还动人。台下的孩子们挤在前面，盯着台上的“波斯商人”和“骆驼”，眼睛瞪得溜圆。
李郎中在戏台旁摆了个义诊摊，给冻着的孩子搓手，给喝多了的汉子递醒酒汤。“过年高兴，也得保重身子，”他笑着说，“不然咋等开春拓新路、做新买卖？”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在长街尽头放起了烟花，彩色的光在雪地上炸开，映着家家户户的灯笼，像把星星撒在了人间。商户们开始收拾宴席，互相道着“明年见”，声音里满是暖意。
往回走时，暮色里的长街还飘着饭菜香和鞭炮的硝烟味。王铁匠扛着给路生做的小铁剑，哼着：“元日到，人欢笑，新岁里，步步高……”路生在他怀里，手里攥着个没放完的小烟花，眼睛亮晶晶的。
夜色降临时，长街的灯笼依旧亮着，戏台的锣鼓声渐渐歇了，只剩下零星的笑闹声。墨渊站在联心桥头，望着长街的灯火，心里明白，这元日不只是新年的开始，是联村人日子红火的见证，是把过往的辛劳都酿成甜的时刻。往后的每一个元日，青石镇都会像这样，揣着热乎的盼头，把长街的故事、联村的情分，一年年传下去，越来越暖，越来越长。
他摸了摸桥头的石狮子，雪落在石狮的鬃毛上，像披了层银纱。这新的一年，西拓路会更长，长街会更热闹，青石镇的名字，会随着商队的脚步，走到更远的地方，把这里的踏实和红火，讲给更多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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