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启朝粮仓满,百姓温饱无虞
景和二十九年,深秋。霜降已过,天地间弥漫着新谷归仓后特有的、干燥而温暖的芬芳。这是一年中最让人心安的季节,收获的喜悦沉淀为踏实的饱足,准备着迎接漫长寒冬的温暖底气。
洛阳,太仓。这座始建于前朝、扩建于本朝的帝国最大粮仓,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喧嚣与繁忙。仓城之外,车马如龙,人声鼎沸。来自河南、河北、山东、江淮等主要产粮区的运粮车队,排成了不见首尾的长龙。车队装载的并非往年那般以次充好、掺沙拌土的“陈年旧粮”,而是一袋袋鼓胀饱满、散发着新米清香的上等稻谷、麦粒,间或夹杂着用巨大麻袋盛装的、色泽金黄的红薯干。
仓门大开,税吏与仓监带着大批书吏、役夫,正忙得脚不沾地。验看公文,核对数量,检查成色,过秤入仓……一切井然有序。巨大的木斗扬起金黄的谷瀑,倒入深深的仓廪,发出哗啦啦的、令人愉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尘土气息。
“河南道汴州,新粳米,一等,实纳一万二千石,核讫!”
“河北道冀州,冬小麦,一等,实纳九千八百石,核讫!”
“山南东道襄州,中稻,一等,实纳八千五百石,核讫!另附‘黄金薯’干五千斤!”
……
唱报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算盘珠的噼啪脆响,记录在厚厚的仓廪册上。户部尚书亲自坐镇,老脸上每一条皱纹都舒展着笑意,捻着胡须,对身旁的侍郎叹道:“老夫为官三十载,历两朝,从未见太仓如此充盈之景!去岁各地常平仓、义仓已报满溢,今岁太仓竟也恐不够用,需紧急扩建新廒了!”
侍郎亦是满面红光:“是啊,大人。下官方才粗算,仅河南、河北、江淮三道,今岁秋粮入库,已超景和初年天下总赋额之三成!且皆是上等好粮。陛下与娘娘推行新种,广修水利,劝课农桑,真乃天高地厚之恩!百姓踊跃纳粮,是因家有余裕啊!”
类似的场景,在全国各州府的官仓、常平仓、义仓门前上演。曾经在灾荒年景空空如也、鼠雀不存的仓廪,如今被金黄的粮食填得满满当当,甚至需要搭建露天席囤,暂存溢出的部分。仓墙之上,“常平”、“义仓”的匾额在秋阳下熠熠生辉,不再是徒具虚名的符号,而是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保障。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入洛阳城的街巷阡陌,飞入寻常百姓家。一种久违的、扎实的安宁与富足感,如同深秋暖阳,浸润着每个人的心田。
二、 东市见闻,丰年百态
这一日,恰逢旬休。苏清鸢换上一身寻常绸缎衣裙,外罩素色披风,发髻轻绾,只簪一枚木钗,与同样作富商打扮的沈砚,带着两名精干侍卫,悄然出了宫门,信步来到洛阳东市。他们想亲眼看一看,听听,这丰年之下,百姓真实的生活。
东市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但今日的喧嚣中,透着一股格外昂扬的生气。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说笑声汇成一片海洋。
最引人注目的,是粮行米铺。不再是往年那般门可罗雀、粮价一日三涨的惶惶景象。几乎每家粮行前都摆开了阵势,新米、陈米、精面、粗面、各色豆类,分门别类,堆得像小山一样。硕大的木牌上用醒目的朱砂写着价码:
“新粳米,斗三十五文!”
“二等麦面,斗二十八文!”
“陈年粟米,斗二十文!管够!”
价格平稳得令人心安,甚至比去岁还有所回落。铺子里的伙计嗓门洪亮,满脸堆笑:“客官,来看看咱家新到的汴梁香稻,煮饭喷香!”“大爷,买点白面吧,今儿个新磨的,蒸馍馍、擀面条,筋道!”
买粮的人流络绎不绝,但神色从容,不再有往年那种抢购、囤积的恐慌。一位提着菜篮的老妪,慢悠悠地比较了几家价格,才不紧不慢地量了五升新米,又秤了两斤白面,嘴里还念叨着:“今儿个给小孙子包顿饺子,用这新麦面,准香!”
旁边肉铺的生意也极好。肥瘦相间的猪肉、新鲜的羊肉挂满了钩子,掌柜的刀起刀落,割肉、过秤、用荷叶包好,动作麻利。一个穿着半新不旧布衣的汉子,拎着一条肥厚的五花肉,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婆娘生了小子,今儿个开开荤,炖锅红烧肉补补!”
更热闹的是杂货市。布庄里,色泽鲜亮的棉布、麻布,甚至少量价格更实惠的“皇后纺”(改良纺织机出产的平价细布)前,围满了挑选的妇人。绣庄的丝线、花样卖得飞快。铁匠铺里,新式的轻便锄头、镰刀供不应求。陶器店、竹木店、山货店……各家生意都透着红火。
沈砚与苏清鸢在一家生意兴隆的点心铺前驻足。铺子刚出一笼热气腾腾的“黄金薯糕”,用红薯混合糯米粉蒸制,点缀着红枣,香甜的气息飘散开来,引得孩童们围着不走。价格也极公道,三文钱便能买一大块。不少穿着朴素的百姓也掏钱购买,给孩子解馋,或带回去给老人尝尝。
“娘,我要吃这个!”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角,眼巴巴望着。
那妇人衣着简朴但干净,笑着摸摸女儿的头,掏出五文钱:“买两块,给你奶奶也带一块。”
“谢谢娘!”小女孩雀跃。
沈砚与苏清鸢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温暖的笑意。曾几何时,一块小小的点心,对许多家庭来说都是奢侈。如今,它已成为寻常百姓触手可及的甜蜜。
他们又信步来到市口空地上临时搭起的“草市”。这里多是郊农自产自销的农产品,更加鲜活热闹。满筐的萝卜白菜、成捆的葱蒜、还带着泥土的番薯、用稻草串起来的活鱼、咯咯叫的鸡鸭、甚至还有拴在一旁、毛色光亮的半大猪崽……农人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高声吆喝,与买主讨价还价,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新鲜的菘菜,两文钱一大棵!”
“自家种的芋头,面得很,三文钱一斤!”
“瞧瞧这红薯,又大又甜,烤着吃、煮粥都美得很!娘娘给的种,错不了!”
……
听到“娘娘给的种”,沈砚与苏清鸢不由会心一笑。那卖红薯的老汉,脸庞黑红,双手粗糙,但眼神明亮,透着满足。他的摊位前围了不少人,红薯很快卖去大半。
“老哥,今年收成不错啊?”沈砚上前搭话,拿起一个红薯掂了掂,沉甸甸的。
“托陛下和娘娘的洪福!”老汉笑得见牙不见眼,“俺家十亩坡地,全种了这‘黄金薯’!好伺候,不挑地,长得那叫一个旺!收了上万斤!吃不完,晒了薯干,还能卖钱。换了白面,割了肉,今年过年,可得好好过!”他絮絮叨叨,满是感激,“要是往年,那坡地种啥都不行,交了租子,一家老小喝稀粥都够呛。现在好了,吃饱了,还有余钱扯布做新衣裳。陛下和娘娘,真是活菩萨啊!”
旁边卖菜的大婶也凑过来:“可不是嘛!俺家男人在官道上做工,一天能挣三十文,还管饭!娃在义学念书,不交钱!这日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都是陛下和娘娘带来的福气!”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言语间满是真诚的感激与对未来的憧憬。没有刻意的颂圣,只有最朴素的、对吃饱穿暖、安居乐业的满足。
沈砚与苏清鸢悄然离开草市,心中暖流涌动。这才是他们披荆斩棘、呕心沥血,最想看到的景象。
三、 闾里新象,人心向化
离开喧嚣的东市,两人拐进一条较为清净的里坊。青石板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孩童在巷口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几个老人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晒太阳,悠闲地聊着天。
“……听说刘家老三在官学里书读得好,先生夸他有出息,明年打算去考童子试哩!”
“是嘛?那孩子打小就机灵。他爹在将作监当匠人,如今日子好了,也能供孩子读书了。”
“读书好,读书明理。陛下开科举,不分贵贱,只要有本事,就能出头。这世道,真有奔头了。”
“唉,想想前朝那会儿,饭都吃不饱,谁还敢想读书的事?能活命就不错了……”
“是啊,多亏了咱们陛下和娘娘……”
老人们唏嘘着,比较着今昔,脸上是历经沧桑后的平和与满足。
巷子深处,传来琅琅读书声。循声望去,是一处挂着“崇文义学”牌匾的院落。这是苏清鸢倡议、由地方士绅捐资、官府补贴兴办的免费学堂,专收贫寒子弟。透过半开的院门,可见数十个年纪不等的孩童,身着虽旧但整洁的衣裳,坐得笔直,跟着塾师诵读《千字文》。声音稚嫩,却充满希望。
沈砚与苏清鸢在门外驻足良久,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知道,这样的义学,如今在洛阳已不止一处,在全国各州府也在陆续兴办。粮食充足了,百姓不再为下一顿饭发愁,便有了余力、也有了心思去追求更高的东西——让子弟读书明理。这便是“仓廪实而知礼节”最生动的写照。
再往前走,是一家新开的木匠铺。匠人正在精心打磨一套崭新的家具,刨花飞舞,木香四溢。看样式,并非豪富之家用的紫檀花梨,而是寻常的榆木、松木,但做工扎实,款式也新颖。掌柜的见沈砚二人气质不凡,热情招呼:“客官看看?新到的样式,结实耐用,价钱也公道。如今日子好了,家家都想添置点新家什咧!”
是啊,吃饱了饭,便想住得舒服些,穿得体面些,用得像样些。这最朴素的需求,推动着百业兴旺。
他们又路过一家医馆,门口贴着“义诊三日,分文不取”的红纸。问询得知,是本地一位颇有名望的老大夫,因今年药材丰收,进价便宜,便发心义诊,回报乡邻。医馆内,坐满了等候的百姓,秩序井然。
街角,几个半大少年正围着一块石板,用石笔练习写字,写的是“忠君爱国”、“勤俭持家”。一个路过穿着长衫、似是塾师模样的人停下来,指点了几句,少年们恭敬行礼。
这一切,都自然而然,流淌在街巷的日常生活中。没有饥馑的恐慌,没有流离的凄惶,有的是逐渐丰盈的物质,和随之悄然提升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践行。偷盗、抢劫的案子,官府记录在案的数量,今年下降了近四成。邻里纠纷,也多能在坊正、里老的调解下平息。一种安定、祥和、向上的气息,弥漫在帝都的寻常巷陌。
四、 帝后夜话,盛世基石
华灯初上,沈砚与苏清鸢才返回宫中。沐浴更衣后,两人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即处理政务,而是并肩站在高高的宫阙露台上,凭栏远眺。
洛阳城的万家灯火,如同繁星洒落人间,温暖而璀璨。夜市才刚刚开始,隐约可闻远处的喧闹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白日里市井的烟火气息,混合着粮食的甜香。
“清鸢,你看到了吗?”沈砚轻声开口,目光悠远,“这才是江山。”
苏清鸢依偎着他,感受着夜风的微凉,声音轻柔而满足:“看到了,沈大哥。粮满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幼有所学,老有所养……这便是我们当年在青牛谷,对着星空许下的愿望。”
“是啊,”沈砚感慨,“当年我们想着,能让跟着我们的兄弟们吃饱饭,能让治下的百姓有条活路,便心满意足。何曾想到,能有今日这番景象。”
“这一切,并非凭空得来。”苏清鸢抬起头,眼中映着灯火,“是沈大哥你,宵衣旰食,整顿吏治,肃清贪腐,才有了政令畅通;是你我合力,兴修水利,根除水患,才有了良田万顷;是推广新种,改良农法,才有了今日满仓丰盈;是鼓励工商,开通驿路,才有了市井繁华;是设立义学,推广教化,才有了这琅琅书声……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琐碎,汇聚起来,便是这太平盛世的基础。”
沈砚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不,清鸢,没有你,我做不到。是你带来了前世的智慧,是你与我并肩,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是你提出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良策。这盛世图景,有一半是你的心血。”
苏清鸢摇头微笑:“夫妻一体,何分彼此。这江山,是你的,也是我的;是天下人的。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顿了顿,望向更深的夜空,“只是,沈大哥,居安思危。今日饱暖,易生怠惰;仓廪实,仍需防奢靡;人心稳,更需固根本。水利要年年检修,新种要代代选育,吏治要时时敲打,教化要久久为功。这盛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明白。”沈砚目光坚定,“粮食足了,人心定了,接下来,便要在这安定的基石上,筑起更高的楼台。兴文教,昌礼乐,修法典,强军备,开海疆……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但这第一步,我们走稳了,走实了。”
他转身,与苏清鸢面对面,眼中是无比的深情与坚定的信念:“清鸢,谢谢你,陪我走到今天。未来的路,我们还要一起走下去。让这灯火,不仅亮在洛阳,更要亮遍启朝的每一寸土地;让这饱暖,不仅属于今人,更要泽被子孙万代。”
苏清鸢眼眶微湿,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依偎,望着脚下这片他们亲手守护、建设起来的土地。宫城巍峨,市井繁华,远山如黛,星河低垂。太平的钟声隐约传来,悠长而安宁。粮仓满了,百姓笑了,人心稳了。一个建立在坚实物质基础与广泛民心拥戴上的盛世,正如同这无边的夜色,深沉,稳固,而又孕育着无限生机与可能。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仓廪实而知礼节。”——古老的理想,正在他们的时代,一点点照进现实。而这,仅仅是辉煌乐章的第一个音符。更加壮阔的盛世华章,还在后面,等待着他们,携手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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