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沈小姐!刚确认,顾宏伯所谓的‘礼物’……是陆知遥陆医生!他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被绑架了!”
周铭急促的话语如同又一记惊雷,在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拷问、尚沉浸在沉重与悲伤余韵中的病房里炸响。
沈清澜脸上未干的泪痕瞬间冻结,茫然与悲伤被一股彻骨的冰寒瞬间驱散。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但她浑然未觉。
“知遥哥?!”她的声音因为惊骇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陆知遥,那个总是温和儒雅、如同月光般洁净的存在,那个在姐姐去世后给予她无数支持和安慰的挚友,那个在破解“星辰之夜”谜题中不可或缺的伙伴……顾宏伯竟然对他下手了!
一股混杂着愤怒、恐惧和自责的烈焰瞬间席卷了她。是因为她和顾延州走得太近,连累了他?还是因为顾宏伯察觉到了陆知遥在调查中所起的关键作用?无论哪种原因,都让她心如刀绞。
几乎在同一时间,病床上的顾延州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凛冽刺骨。尽管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苍白如纸,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迸发出骇人的寒光,如同被触动了逆鳞的凶兽。他试图撑起身体,这个动作立刻牵动了胸腹间缝合的伤口,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闷哼一声,重重地跌回枕头上,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先生!”周铭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住他。
“别动!”沈清澜也瞬间从对陆知遥的担忧中惊醒,扑到床边,按住顾延州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的伤不能乱动!”
顾延州靠在枕头上,急促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住周铭,里面的冰冷和杀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说……清楚!”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周铭不敢怠慢,语速极快且清晰地汇报:“十分钟前,陆医生结束在医院的研究工作,独自驾车返回公寓。在途经枫林路一段监控盲区时,被两辆无牌黑色越野车逼停。对方有备而来,动作迅速,使用了信号干扰器,我们安排在暗处保护的人被短暂阻隔,等突破干扰赶到时,陆医生和其座驾均已消失。现场只留下少量车辆摩擦痕迹和……这个。”
周铭将一个密封在透明证物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那是一个小小的、造型精致的听诊器耳挂,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一点不起眼的、深褐色的污渍——那是陆知遥从不离身的东西,也是他作为医者的象征。
沈清澜看着那熟悉的耳挂,眼前一阵发黑,仿佛能想象到陆知遥在遭受暴力胁迫时,这耳挂被扯落的情景。她扶住床沿,才勉强站稳,指甲深深掐入坚硬的金属边框。
顾宏伯!他这是在示威,也是在警告!他清楚地知道陆知遥对他们两人的重要性,尤其是对沈清澜而言。绑架陆知遥,不仅打击了他们的助力,更是在精神上对他们进行残酷的折磨。
“追踪……所有可能路线……天上地下……给我挖!”顾延州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的命令意味,“动用一切力量,优先确保陆医生安全!”
“是!已经启动最高级别应急程序,所有能调动的资源都已铺开。”周铭立刻回应,随即又补充道,语气更加凝重,“另外,对方留下了信息。要求我们……停止一切针对性的追查和清洗行动,并在二十四小时内,释放之前被我们控制的、顾宏伯的几个核心手下。否则……”
后面的话,周铭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杀意已经弥漫在空气中。
赤裸裸的威胁!以陆知遥的性命为筹码,要求他们束手就擒,放任那条毒蛇继续在暗处积蓄力量。
病房内陷入了死寂。只有顾延州粗重的喘息声和沈清澜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沈清澜的心沉入了谷底。妥协?绝无可能!那只会让顾宏伯更加肆无忌惮,让更多人受害,包括生死未卜的陆知遥。但强硬对抗?陆知遥此刻正命悬一线……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慌。姐姐的悲剧仿佛又要重演,而她似乎再一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陷入险境而无能为力。这种认知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却异常坚定的大手,覆盖上了她紧紧抠住床沿、指节发白的手。
沈清澜猛地抬头,对上了顾延州的视线。
他依旧在喘息,脸色难看至极,剧痛让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但那双眼睛里的冰冷杀意已经沉淀下去,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冷静与决绝。那是一种属于猎食者的、锁定目标后不死不休的光芒。
“怕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地问。
沈清澜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和被他眼中决绝所点燃的勇气,从心底升腾而起。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反手紧紧回握住他冰凉的手,仿佛要从他那里汲取力量,也仿佛要传递自己的决心。
“不怕。”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但我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了……不能再像姐姐那样……”
提到姐姐,她的眼圈再次泛红,但泪水被她强行逼了回去。此刻,不是流泪的时候。
顾延州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誓言的沉重力量,“这一次,不会。”
他停顿了一下,积攒着力气,目光扫过周铭,最终重新落回沈清澜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部署,既是对周铭的命令,也是对沈清澜的交代:
“周铭,按照他们的要求,准备放人。”
“先生?!”周铭罕见地流露出惊愕。
“假的。”顾延州眸中寒光一闪,“做个样子,引蛇出洞,放松他们的警惕。同时,真正的追踪不能停,范围缩小,重点排查顾宏伯过去可能隐藏、但未被我们之前列为优先级的据点,尤其是……与医疗、化学相关的地点。陆知遥的价值,在于他的专业知识。”
周铭瞬间了然:“明白!我立刻去安排!”
顾延州的目光再次回到沈清澜身上,他的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却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
“清澜,”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动用你‘J’的所有资源和渠道,不计代价,挖掘一切与顾宏伯过去可能合作的、具备医疗或化学背景的境外势力信息,特别是……有能力进行违禁品研制或囚禁研究的。陆知遥被绑,绝不仅仅是为了要挟。”
沈清澜心脏狂跳。他不仅完全接纳了她的真实身份,更是在此刻,将她视为最关键的、可以倚仗的力量。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托付,像一道强光,穿透了她心中的恐慌与阴霾。
“好!”她没有任何犹豫,重重地点头。救陆知遥,追查顾宏伯,揭开姐姐死亡的最终真相,这一切都交织在了一起,成为了他们共同必须完成的目标。
周铭领命,如同暗夜中的魅影,再次无声而迅速地离去,去布下一张真假难辨、暗藏杀机的大网。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紧张肃杀的气氛并未消散,但一种奇异的、并肩而战的坚定感却在悄然滋生。
顾延州因为方才一番耗费心神的部署和强忍的剧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更加急促。沈清澜连忙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
他闭着眼,任由她动作,似乎在积攒着最后的力量。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正在为他调整输液管速度的沈清澜。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为她专注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与她眼中尚未褪去的忧虑和坚定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他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他的掌心不再那么冰凉,似乎恢复了一点温度,也带着更沉重的力量。
沈清澜停下动作,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过往的试探、算计、欺骗、仇恨,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场生死考验和突如其来的危机洗涤、沉淀。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痛楚、脆弱,也看到了不容置疑的信任和决绝。
顾延州凝视着她,那双惯常冷漠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温柔与承诺。
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尽管这个动作让他伤口抽痛,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用那沙哑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清澜,等我好起来……”
他顿了顿,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虚弱和痛楚都压下去,只留下最核心的意志。
“我陪你,一起找出所有的真相。”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誓言,只有这最简单、最直接的承诺。陪我,一起。找出所有的真相——关于姐姐的,关于“深渊”的,关于顾宏伯的,关于他们之间所有纠缠不清的过去与未来。
沈清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和绝望的泪水,而是混杂着释然、感动、以及一种找到了最终方向和同盟的、滚烫的泪水。
她用力地回握着他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与他的紧密联结在一起,重重地点头,哽咽着,却无比坚定地回应:
“好!”
阳光终于开始收敛它最后的光芒,窗外的天空染上了瑰丽的暮色。病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渐渐暗淡,但他们交握的双手,却仿佛自成光源,照亮了彼此眼中崭新的、充满艰难却也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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